其实少关心点他人的意见,你就能活得简洁高效点的
昨天和人聊,人烦躁,对我说:“你不上班你可能不能理解,就是每天生命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我答:“我明白的。就是‘不产出任何东西’。”
人答:“对!!”
关于浪费,我当初跟我爸聊过。我说,基本上,我写字而不上班,是因为我特珍惜时间,不想浪费了去。
听着有些绕,重新理一理。
我爸小时候不大管我,随我自喜,玉米棒子掰了扔。吉他横笛,围棋国象,蜡笔水彩橡皮泥,自制弓箭削竹枪,诸如此类。后来我上大学,他稍微紧张起来,因为发现我“不干正经事”.这些焦虑,直到我的收入开始让他觉得我还算安全时,才算消除。按这为例,在许多父母那里,大体上,世界上是分两种事的:
A所谓不正经的闲事。
B所谓仕途经济。
如果你一直在走A的路,父母亲戚就会把你往B方向纠一纠拉一拉扯一扯,等等。用王小波的话说,“周围有种热烘烘的气氛,好像谁都在关心你”,但是呢......
我一直这么相信:一个人是无法完全了解另一个人的。这时代,大家了解旁人,习惯是拿些物化标签往人身上一插,加上一些浮光掠影的只言片语,就大致构成印象里的一个人了。然后,就和昨天流行的“学XXX的孩纸你伤不起”一样,谁在干点啥,其实谁都不了解。最后总是归于一些表面的标签的片断的印象流东西。这挺正常,谁都没权利要求别人来彻底了解自己。本来,被误解和误读是人生最不可避免的义务之一。
许多压力,其实来自于外界“热烘烘的气氛”.在那个你所认识的小圈子,或者,你想像出来的小圈子里,你希望自己显得强大,你希望自己受到重视,然后开始顺从外界的标准。阿甘在电影里说,人需要的钱很少,多数只拿来炫耀。这话我国也有,家财万贯,只睡六尺床,诸如此类。所以我一直觉得:
为什么要为一些也许并不怎么了解你的人,去争一些很物化的标签贴自己身上呢?
这事说得有点远。按香港那边某几位先生的意思:咱们这儿是希望多宣传物质化的标签,来让大家忙于仕途经济,无暇去跟上头为难。马尔库塞也说一个发达的工业社会,会制造许多产品来让人追逐。当然,这些也就是姑妄听之了。
有些人不随大流是清高出尘,这样的人我认识,少。我自己的原因挺简单:耐心很差,尤其在办各类证来往奔波时,总恨得咬牙切齿。我对无琐碎奔波和漫长等候都没耐心。但反过来,还是那句:我和某些朋友可以把许多时间花在看闲书和打游戏上。这或者是我一直不肯上班(当然现在也没法上了)的原因。做自由撰稿人的坏处很多,不踏实,无安全感,被拖欠稿费已成习惯,写到某个境地就很难上升了。有些聪明的人去做更聪明的事了。但好处还是有的,以下:没必要把时间花在堵车、应酬、打哈哈、虚耗之上,不用从属于哪儿,而且你写出一点就是一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知道自己的时间去了哪里,可以换回多少闲暇时间,大致如此。
“把时间花在别人身上”是个很广义的范畴,可以包括所有“我希望我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样的形象”的尝试和努力。甚至摆出一副“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有时也会无意间变成一种姿态。聪明人会懂得利用这一点,不那么聪明的人常会在“我是一个我自己很满意的形象”中快乐着。人是一种善于自我暗示的动物,所以类似情结必然多多少少存在,只是自知或不自知而已。说到底,我的意思也无非是:
自己追求的东西,有多少是“希望他人知道自己拥有的以便夸示自己存在的”,有多少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就比如,我一个朋友说他并不喜欢孩子,爸妈也没给太大压力,但是“到这个岁数,都该要个孩子”.同样,戴什么样的手表(我妈以前不爱戴手表,后来因为被人撺掇戴了段,甚不惯),抽什么样的雪茄(我认识有人爱丹纳曼配清水结果被人嘲笑了于是改抽科伊巴而且认真的去配酒了,结果喉炎......),开什么样的车(“我其实根本不喜欢甲壳虫可是别人都说好”),看什么样的书(“我压根看不懂可是别人都说必须看”),等等等等。有许多需求并非我们需要,而是自我暗示出来的。世上并无不可不读之书,无不可不听之乐曲,无不可不看之电影,无不可不喝的酒不可不开的车不可不穿的衣不可不去的地方不可不知道的事情。本雅明说19世纪巴黎商品经济有种手法,就是“把商品诗歌梦幻化来制造一种理想的幻境”,这招宣传策略现在被时尚业和高科技电子周边玩得很花哨。当然啦你可以引马斯洛的说法人类五层心理需求,但用我外婆当年骂我舅舅的话:“活都活不开心了还要风光哪?!”
而他人对你的了解,基本是物化的标签的片段的--说来好玩,我上学时看历史课本,还说“西方青年沉迷于物质和金钱,精神空虚”来着--太努力经营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又着实会虚耗许多时间。除了能从中博取大堆利益的聪明人,其他的许多都在为他人忙碌。
所以,说到底,如果去掉“为他人忙碌”的虚耗时间,生活是可以大幅度简化的。把时间多留给自己真正觉得有意义的事情上好了。拿小昭唱给张无忌听的歌:“受用了一朝,一朝便宜。百岁光阴,七十者稀。急急流年,滔滔逝水。”